我果然还是炼钢的fans啊~

又……又不见了……我的日记……(虽然没多少……)无奈啊……还是要记得复制啊,残念…………
懒得抒发对炼钢的感情了(题目已经说明了一切,那个是原来打的……)
直接贴给女儿的东西。(没事的人绕过吧)
先贴自己的文了……这个还留在剪贴板里。
愿你微笑
知道札克是我的父亲那年,我只有十六岁,就在我将要进入蜘蛛教院的前一天,玛雅在一次争吵中说出了真相。我已经忘记了争吵的原因,只记得她眼中迸射着蔑视的红光,尖利的叫喊着,而声音之大——我敢打赌整个家族的人都能听见。
“所有人都知道你是札克纳梵这个血统低劣的武技长的血脉,而不是锐森!大家之所以没有说破只是因为玛烈斯主母的命令。让你这样的垃圾进入蜘蛛教院一定会让罗丝女神发怒!”
在幽暗地域这个没有光线的地方,黑暗精灵很少能够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但我知道我当时的表情一定十分震惊而且挫败,因为玛雅满意的笑了,而且罕见的没有趁胜追击,只是丢下一句“贱种”就转身离开,甚至在接受了玛烈斯主母因为命令被公然违反而做的惩罚后,她也没有后悔的神色,或许她觉得与这件事给我的打击相比,那么一点惩罚完全值得。
没错,她是对的。
虽然在魔索布莱城,一个黑暗精灵父亲一方的血脉并不重要,决定地位的往往他是所属的家族、性别和能力。我也很清楚自己在家族中的角色不会因札克是我的父亲而受到影响,什么罗丝女神会发怒纯属扯谈,我甚至很久以前就相信锐森并非我的父亲了——他当上侍父是在我出生之后。但是……这种挫败感与地位无关,我可以接受别人是我的父亲,甚至是个低级的士兵而不是那威震魔索布莱的最优秀的武技长,只有札克不行!只有他!
我恍惚的走在走廊上,无神的看着纳邦德尔时柱的光芒,脑海中一片空白。突然身后传来细微的脚步声,我回头看去,是他,那个刚刚成为我父亲的男人,一如既往的在我想见到他时出现。他站在五步开外,一言不发的看着我,显然已经知道我已得知真相。
我冰冷的直视着他,两人不再如以往的亲切,僵持了许久,我终于开口:“札克纳梵,武技长……或者我应该叫你父亲?”我扭曲的笑着。
“微笑。女孩,微笑。”札克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用那深邃的目光看着我。为什么他不回答?难道他不敢吗?!
“住口!!”我吼道,那一丝扭曲的笑容也消失了,“女孩……你一直这么叫我!为什么你不敢叫我女儿!!”
“这并不重要……”
“那什么才重要!”我打断他的话,尖声说道,完全不在乎有没有别人可以听见,“微笑,是吗?我一直按你的希望,像个神经病一样整天笑、笑、笑!天知道看着这个黑暗的乏味的世界有什么好笑的!你知道玛烈斯主母因为我一直挂着这个该死的笑容咒骂、惩罚过我多少次吗?连水平明显在我之下的玛雅都更得她的欢心!”
最后一句话让札克脸上划过一丝痛苦的神色,可他很快掩饰了它,仍是一副平静的神色——我讨厌他这样,这让我感觉他根本就不在乎我,好像我们之间是不是父女完全无关紧要。所以我继续尖刻的说着:
“你一直在骗我!你接近我、对我好只是……只是为了和玛烈斯主母争夺我,只是为了证明你的价值!”我知道自己说得过分了,因为眼泪不住的从我的面颊上流下,我转过头去,不让他看见我的眼泪。我清楚我们之间的关系并不是这样,但是我希望可以让他感到内疚、自责,不管用什么语言,不管那些话是不是也伤到了自己。
“他是罪有应得!”我这么说服自己,抛出了最后的杀手锏,“明天我将进入蜘蛛教院,学习成为一个罗丝的祭司。而且,我不会再微笑了。父亲。”
家族的公主进入学院的日期对外是保密的,即使是同一家族,男性也因其卑微的身份而被划定在区域之外。我知道这个消息对于札克是一个重击,就像刚刚玛雅告诉我他是我父亲时一样,只是经历了四个世纪的他不会像我一样把一切都写在脸上,而仅仅是压抑在目光里,我故意不看他痛苦的眼神,享受着报复的快感,转身向自己的房间走去。
“女孩……………………”转弯的时候,我听见他最后的喃喃自语。
※※※※※
儿时的记忆是非常模糊的,模糊到我想不起札克是什么时候出现在我的生命里,不过在我开始记事,他就已经走进我的生活了。
即使当我还是个孩子,没有充分了解黑暗精灵社会的法则时,也奇怪于他能够如此频繁的接触到我——一个魔索布莱城第十家族的公主,男性黑暗精灵和女性的阶级是非常分明的,男性往往只能看着女性的脚说话,但札克不同,他常常可以来到我的房间探视我,但并不和我交谈,只是望着我许久,然后转身离去。即使只是如此,以他的地位看来,在黑暗精灵的社会中也是非常罕有的。一直以来,我都认为这是因为他用和玛烈斯主母若有若无的情人关系和他高超的武艺赢得的特权,却没有注意到他在布里莎和玛雅面前,得到的仍然是一个普通男性黑暗精灵所应得到的待遇。
我的身份虽然是一个显赫家族的公主,在十岁之前却基本处于一种无所事事的状态,男性黑暗精灵还需要学习对女性的尊重与绝对服从,而我除了每周三次的例行课程,倾听罗丝女神的教诲和学习最基本的社会规则之外,能够做的事情就少得可怜,还因为年龄尚小,一直都被禁止踏出杜垩登家族的大门。而在家族里,去太偏僻的房间会被保姆呵斥,去士兵们常常出没的地方又不成体统,玛烈斯主母的大厅又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进去的,结果我的活动范围就只有自己的房间。直到有一天,当我在房间中百无聊赖时,札克突然出现,在保姆担心而不满的目光中领着我去练功房玩,说是玩,其实也就是在我面前训练新丁,极少和我说话。但看他们练武总比在房间里发呆好,之后我就是成了练功房的常客。只是当时,与其说我是喜欢和他在一起,不如说是没有地方可去,而且整天看他们比划还是会很无聊,终于有一天,在士兵们都挂着彩离开后,我向札克提出换点花样。
“我无聊了!”培养在男性黑暗精灵面前的优越感不是件需要很长时间的事情,我在很小就习惯了男性的卑躬屈膝,也习惯了使用命令的语气。但是这次,和我说话的人没有毕恭毕敬的等待我的吩咐,而是皱着眉看着我:“你在下命令吗?”
“没错。”我昂起头,高傲的看着他。
札克无奈的摇摇头转身走开嘴里还念叨着什么应该多关心小孩的成长之类的话,这种对我的命令不理不睬的态度刺痛了我的自尊,我提高了音量喊道:“札克纳梵!我在和你说话!”
札克回过头,懒洋洋的盯着我,然后走过来,弯下腰把手放在我的肩上,一字一句的说:“女孩,不要做出高人一等的姿态,特别在你还没有拥有力量的时候。”
这是他第一次叫我女孩,也是第一次有人对我说教。
“你是在教我应该怎么做吗?!低贱的男性!!”习惯了养尊处优的我无法接受札克说话的语气和内容,男性对女性就是应该无条件的服从,从我懂事以来玛烈斯主母、布里莎和身边的人一直都这样告诉我,而我眼前的人不但没有对我表示出尊敬,还想对我说教!
札克又皱起了眉,他放在我肩膀上的手变得用力了,他直视着我的眼睛,仍然一字一句的说道:“不要用这么恶毒的字眼,特别在你根本不了解它们所代表的东西时。”
我从来没有看见过这种目光,那么严肃,那么沉重,那么遗憾,甚至还有……难过。我的目光掠过空荡荡的练功房,突然感到害怕,那么大的房间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而他又是魔索布莱中最强的武技长,我害怕他会因为愤怒而把我杀死,但我的自尊不允许我流下眼泪向他求饶,而是仍然叫嚣着:“对我放尊敬点!玛烈斯主母会知道的!!”
札克冷笑了一声:“如果我现在攻击你,你以为她会赶来救你吗?”
这句话击中了我的要害,札克说的没错,她不会来的,她只会嘲笑着我的无用然后生下下一个孩子,我甚至不能肯定她会不会为了我而将札克——这个在城中非常有利的棋子处死。
我没有说话,身体因为恐惧微微颤抖,但札克没有攻击我,也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进逼了。他只是把另一只手也放在我的肩上,有一瞬间我以为他要搂住我,但是他叹了一口气,再次转身走开。
“你刚刚说,你无聊了是吗?”札克踱到门口,把脸别向另一个方向——我趁这时擦干了就要夺眶而出的眼泪——看着高处黑暗的石顶说。
“嗯……嗯…………”我小声、哽咽着回答。
“那我们找点事情来做吧!”他回过头,微笑着,火红的眸子中闪动着跳跃的光芒。我看他的笑容看得有点发呆,我从来没有在别的黑暗精灵脸上看见过这种表情,札克发觉到我的不对,奇怪的问:“怎么了?”
我有点语无伦次的说:“你……你的脸……”
他开始似乎有点困惑,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的笑起来:“你没有见过别人微笑对不对?女孩。”
女孩……我开始注意到他今天对我的新称呼,以前他一直是和其他下人一样叫我维尔娜小姐,或者公主,但是更吸引我注意的是那个陌生的动词,微笑。
“什么是……微…小……肖…?”我无法肯定发音,小心翼翼的试探着。
“是微笑。”札克又笑了,他单膝跪在我的面前,他用手指轻轻在我唇边轻轻划出弧线,“人们快乐时自然流露出的表情。”
“…快…勒…………又是什么?”我觉得自己的舌头一直在打结。
札克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副忧郁的神情,他难过的看着我,低声说着:“你还只是个孩子啊……”
我不知所措的躲避着他的目光,这种怜悯的眼神也是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的……我突然发现原来黑暗精灵可以有这么多表情,但为什么……我身边的人从来没有表现出来呢?因为他们都在我面前低着头吗?
札克再次把手轻轻放在我的肩上,仍然是认真的看着我说:“你有很多东西要学…必须有人教你啊……那么,从今天开始,常常微笑,好吗?”
“可是,我不知道……”
他把手指放在我的唇上,挡住了我后面的话:“两个嘴角上翘……慢慢的,就像我这样……”他再次露出了笑容。我模仿着,却一直找不到感觉。
札克又叹了一口气,站起身:“这大概太勉强你了,慢慢来吧!我要让你知道,世界比你所了解的要丰富得多……这样吧,明天上午来找我,我带你出去走走。”
“出去,去哪里?”我好奇的问。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不要太着急啊!不过千万记住,不要告诉别人。”札克又咧嘴一笑,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喜欢笑,不过可以走出杜垩登家对我来说已经是个节日。我高兴的笑起来:“嗯!我会早点来的!”
这次轮到札克看着我发呆了,我愣了一下,奇怪的看着他,他这才缓过劲来,说:“刚刚你笑了,那就是笑啊!女孩!”他高兴的抱着我,还把我举在空中转了一圈。
“是吗?那就是笑……”好不容易回过神,我摸着嘴角回想着刚才的感觉,慢慢的又绽开一个微笑。我第一次知道,那个被我称为“快勒”的东西是什么感觉,因而忽略了他刚才那大不敬的举动。我甚至还有点喜欢那个拥抱。从来没有人抱过我,因为他们的身份的低贱,包括我的父亲——至少那个时候还是——锐森。而母亲从来不会拥抱我的,她一直坐在神坛上,带着冰冷的眼神居高临下的看着我,没有拥抱,也没有微笑,就好像我只是她的一个工具、一个棋子——事实上也是的。
可是面前的这个人,这个男性黑暗精灵,一个母亲和姐姐口中的劣等生物,却让我感觉到从来没有过的温暖。
※※※※※
那天晚上我兴奋得睡不着,保姆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但依照约定,我只是笑而不答。保姆怀疑的看了我一会,转身出去了,不久,她带着我的姐姐回来。布里莎一脸不耐烦的样子,腰间的蛇首鞭气势汹汹的向我探着头。
“维尔娜!什么事让你如此高兴!”布里莎吼着,“我希望这不是和那个武技长有关!”
我的热情被她的怒火和蛇头浇灭了,收起笑容,懒洋洋的回答道:“没有,什么也没有。”
这种态度立刻激怒了我那易怒的姐姐,她毫不留情的用鞭子在我的肩上划出一道血痕,看着捂着伤口呻吟的我,她冷笑着说:“你应该知道对你姐姐——一个罗丝祭司应该用什么态度,亲爱的妹妹。”
突然她好像想起了什么似的,把头凑近我的脸,蛇首鞭上的蛇头也跟着凑过来,我急忙向后躲去,可是布里莎的手卡住我的脖子:“哦……你会微笑了,是不是?!”她邪恶的笑着,“札克那家伙干的好事。”
“不!与他无关!!”我急忙申辩,害怕明天的约会被毁掉。
布里莎猛的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被掐得透不过气,她的脸对着我的,因为暴怒而变得通红:“无关?!杜垩登家族中除了他还有谁会微笑!这个败类!!”
她放开我,准确的说是抛开,狰狞的笑着:“虽然编织谎言是黑暗精灵必备的技能,但对长辈说谎的小孩是要受到惩罚的。”她向门口走去,对着站在门外的保姆说,“关她一个星期的禁闭,禁止任何人的探视,特别是——”她丢给我一个凌厉的眼神,“札克纳梵!”
保姆胆战心惊的看了我一眼,门无情的关上了。
第二天我当然没能赴约,保姆甚至连早饭都没有给我送来,这大概也是布里莎的命令,或者是母亲的,我想她应该知道这件事了,而且绝对不会高兴我和札克在一起。黑暗中,我一个人坐在床上,看着房间仅有的一扇窗户发呆,窗子很高,除了纳邦德尔时柱和黑暗的天顶什么都看不到,如果我会浮空术,大概可以从那里爬出去,可是当时我只有十岁,虽然可以放放黑暗结界、幻化出七色妖火,浮空术却仍是过于困难的技巧。
将近晌午——也就是纳邦德尔时柱的光芒升到一半的时候,我听见门外有人说话,我爬下床把耳朵贴在门上,听见了札克的声音。他来找我了!我的心跳不由加快。
另一个声音是保姆的,她嘶哑的喊着说是布里莎的命令,一周内不能让我出来,札克也别想看见我,札克低声吼着说无论如何都要进去,保姆却不肯妥协。“这是主母授意的!”她尖叫着,“也是罗丝女神的意思!!”
我听见札克在听到罗丝女神的名字后发出了几声冷笑,然后传来了脚步声,之后是一片寂静。他走了。
我无力的瘫倒在门边,虽然也知道他不可能忤逆玛烈斯主母的意思,但他的声音还是带给了我一丝希望。来日方长,我这么告诉自己,仅仅是一个星期啊!但却止不住伤心的泪水。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困乏的睡着了,朦胧中,我听见有人轻轻叫我。
“女孩,醒醒,女孩。”
是他的声音,我爬起来环视着空荡荡的房间,没有人,是梦么?我失望的低下头。“这里。”那个声音又出现了,我循着声音看去,只见札克出现在那扇窗户前,脸上仍然挂着微笑。我想他一定是用浮空术上来的,因为我没有掌握浮空术,他们并没有对这个窗口做什么保卫措施。
“札克……”我跑到墙边,抽泣着,把昨天的事情、心中的委屈全都倒了出来,“他们……他们因为我笑就关我禁闭…………”我不住的抹着眼泪,“难道微笑是什么不好的事情吗?”
札克温柔的看着我,如果他可以摸到我的头,我想他一定会这么做:“不,女孩,微笑是最美好的事情,总是用一颗仇恨的心来看这个世界是痛苦的,你有权利要求用快乐、感恩的眼光来看待这个世界。”
这段话对于一个十岁的孩子而言有点过于难懂了,我疑惑的看着他,他又咧嘴一笑:“记住我的话,以后你会理解的。”他稍稍停顿了一下,“那么,我要走了,我只是想看看你好不好。”
“别走!”我喊着,声音似乎有点太大了,因为札克紧张的向身后看了看,我连忙降低了音量,“我一个人太难受了。”
“可是我不能一直在这里啊,如果被发现了,也许我们以后都别想见面了。”他安慰我道,“忍耐一个星期,一个星期之后我就带你出去!”虽然这些话和我的自我安慰是一样的,但从他口中说出,让我感到安心。
“好了,再见,女孩。记得微笑。”他又露出了一个漂亮的微笑,然后消失了。看到他的笑容,想起他唤我女孩时的样子,我也情不自禁的微笑起来,我发现自己已经喜欢上了这个称呼,比任何尊称都喜欢。
※※※※※
自从札克来看我之后,时间的流逝似乎变得飞快,一周时间一晃而过。
“希望你学乖了。”推门进来时,布里莎脸上仍然挂着邪恶的笑容,“不如再关一周?”
我害怕的摇着头,在布里莎面前绝对不能逞强,我已经深深了解这条规则。
她满意的笑了,然后突然严厉的瞪着我:“以后和那个武技长保持距离!知道吗?!”
我怔怔的看着她。布里莎再次把脸靠近到离我还有几英寸的距离,咬牙切齿的说:“这是为你好,他会毁了你的!”说完快步离开了我的房间。
我不知道布里莎的意思,就像我听不懂那天晚上札克的话。我疑惑的看着她远去的身影,耸耸肩,向门口跑去,完全不管保姆担心的眼神。那天的约定该履行了。
来到练功房,札克已经坐在门前等着我,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微笑。
“今天你没有迟到。”他摸了摸我的头。
我回给他一个笑容,轻轻的跺着脚:“那么,我们走吧!”
札克的笑意更浓重了:“真是个性急的女孩啊!你想过要去哪里了吗?”
“我来说吗?可是我对这个城市完全不熟悉啊。集市?学校?”
听我提到学校,札克的眉头一紧,“你母亲……不,玛烈斯主母和你提过学校的事情吗?”
我摇摇头:“没有,我只是知道城市中有这个建筑罢了,她们告诉我那是学习的地方。”
“是啊,学习……学习杀戮和憎恨……”札克小声的自言自语,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什么?”
“没什么。”札克连忙把思绪收回来,“本来我是想带你在城中走走的,但城里很多人都认识我,你又是个公主,一起走在城市的大街上实在太引人注目了,所以……”他对我眨了眨眼,“我们出城吧!”
我吃惊的睁大了眼睛。
“害怕吗?那我看看还有什么其它的地方……”他挠挠后脑,一副冥思苦想的样子。
“不!我简直不能相信!我真的可以出城吗?可以吗可以吗?”我跳起来,兴奋的喊。札克连忙做出安静的手势,因为我的声音过大,旁边走过的一个侍女怀疑的看了我们一眼。
“如果运气好的话就可以,”札克转为了手语交谈,“我想有一条通往城外的通道是很少人知道的。”
我用力点头,同样用默语说道:“那我们就走吧!”
札克也点点头,左右看看没人,轻轻抱起我飘了起来,这是我第一次飘浮在空中,脚下没有了厚实的大地,我双手环着札克的脖子,紧紧闭上了眼睛。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才听见札克轻轻叫我:“女孩,睁开眼睛。我们已经到城市的边缘了。”
我睁开眼,跳出札克的怀抱,重新踏上地面的感觉非常好。我看着城中最明显的标志纳邦德尔时柱,它比我在房间里看到的小得多,看来我已经离开家很远了。我回头看着札克,问道:“就是这里吗?”
“当然不是,不过后面我们要用走的。”札克摆摆头,对我示意那条通道,“你不会想让我一直抱到目的地吧?”他的笑容看起来坏坏的。
我的脸不禁微微泛红。该死的男人。我轻声咒骂着,开始考虑是不是应该用更强硬一点的态度去对待他,可是看见他望着我的微笑,我还是拉上他的手跟上他的步伐。一瞬间我感觉自己的想法是十分丑恶的,甚至开始怀疑玛烈斯主母和布里莎从我生下来给灌输给我的观点是否错误,我没有意识到自己把这种想法说出了口。
“为什么男性黑暗精灵的地位要在女性黑暗精灵之下呢?”
虽然声音很小,但我知道札克听见了,他没有回头,但是我可以感觉到他拉着我的手在微微颤抖。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一直这么走着。我看着沿路的景象,札克带我走的通道大概真的没有几个人知道,岩壁都未经加工,显得突兀且阴森,我不曾经历过战斗,即使是这样,丛布的阴影仍然让我神经紧张,害怕会突然遭到莫名生物的攻击,这让我之前远足的兴奋一扫而空,只能用力抓住札克的手,虽然城中第一战士的称号也无法让我安心,但他现在是我唯一的依靠。
札克感觉到了我的紧张,轻声问我:“怎么了?害怕吗?”
我几乎要点头了,但条件反射的,骄傲让我不能就这么承认自己的恐惧,于是故意挺起胸说:“没有啊!谁会怕!”
“是吗?”札克脸上划过一丝奇异的笑容,让我心底发毛,“你不后悔和我一起来吗?”
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眨了眨眼。
“你怎么就这么相信我?如果我在这里杀了你怎么办?如果我把你卖给另一个家族呢?一个血统高贵、未来的高级祭司可是很值钱的。”他邪恶的笑着。
我呆住了。札克的话是可能的,甚至是很可能。在黑暗精灵的世界里,只要你做得干净利落,即使是再丑恶的事情也会得到承认,甚至有人为之喝彩。半晌,札克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怎么你还是挨吓啊!类似的话我一周前不是刚说过吗?”
我一会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那天在练功房中的事,当时他也假设出杀死我的场景,这让我又气又恼,大声喊起来:“札克纳梵!你!!!”
“真是单纯的女孩,”他大笑着拍我的头,我愤愤的把他的手打开,他却蹲下用充满笑意的目光直视着我的眼眸,“我就是喜欢你这一点。”
“我不喜欢!!!!”我吼着,“你知道我的身份!!!”
他的目光中仍然充满笑意:“你应该喜欢,女孩,你知道这种特质有多宝贵吗?那些比你地位更高的人,布里莎,玛烈斯主母,甚至是班瑞主母都无法拥有你的这种单纯,你应该珍惜它。”
“她们也都没有我的愚蠢!”我恨恨的说,同时把头转开不去看他的眼眸。
札克想了想,“或许我对你的要求真的太高了。”他换了个话题,“我想带你去的地方离这里不远了。快走吧!”
我仍然嘟着嘴在生气,对我的要求?你以为你是谁啊!
※※※※※
又在黑暗中被不情愿的扯着走了一段路,我又听见了札克的声音:“女孩,看!”
虽然不服气,但好奇心还是战胜了赌气的心理,我刚回过头,眼睛却被札克用手蒙上。“调整到自然光频谱再看。”他轻轻的说。
我闭上眼睛,等待着调整的结束,而在睁开眼的那一刹那,我完全被眼前的景象惊呆。
这是一个很大的岩洞,绝对不小于杜垩登家所处的洞穴,与魔索布莱城不同的是,它的天顶很光滑,并没有悬挂着钟乳石,地上铺满了厚厚的、微微泛光的苔藓,最奇妙的,是整个洞窟中充满了星星点点的光亮,有些还点缀在光滑的天顶上,构成了一副奇妙梦幻的画面。
我目瞪口呆的看着这一切,完全忘记了自己处在什么地方。直到札克拍拍我的肩膀问:“怎么样?除了你,我只和一个人来过这里。”他的微笑十分温暖。
我急切的想把自己的心情告诉他,告诉他我是多么的激动和兴奋,这样的场景又让我感觉多么幸福和满足。可是什么也说不出来,因为我找不到这样的词汇。我相信这不是因为我语言的贫乏,而是因为黑暗精灵语中根本没有表达这种感情的词语。
“太棒了!”最后我只能这么说,眼中噙着泪水。眼泪是因为激动,也是因为无奈和怨恨。说了十年的黑暗精灵语,第一次感觉到它是如此无力。
札克似乎很能体谅我,包括快乐和痛苦。他告诉我天顶是因为那些石头不是普通的岩石,而是罕见的矿石米那亚石,所以才不会形成重重叠叠的钟乳石。“这些石头可是很珍贵的啊!”他对我眨着眼睛,“随便敲下一块来就能让你十年不愁吃穿。”
“那些光点又是什么?”
“那些是依靠这种石头才能存活下来的一种昆虫,米那亚,在通用语中是星之子的意思。它们必须舔食这种矿石才能生存,因为里面所含的一种极为罕见的元素是它们维持生命所必须的。米那亚石也正是因此得名。”
“星之子?什么是星?”我好奇的问。
札克没有马上回答,而是忧伤的凝视着天顶上忽明忽灭的光芒,许久,他才缓缓的开口:“我曾经去过地表。”
我恐惧的轻喊出来,地表?那是一个地狱啊!我的脑海中浮现出那些凶恶的地表种族、那个每天出现在空中的巨大火球,还有每天夜里出现的火球的爪牙……我紧紧的捂住耳朵,不愿意听后面的事情。
但札克轻柔但坚决的把我的手从耳边拿开,一字一句的说:“我是在一百多年前去的,当时我是黑暗精灵地面突击队的一员。我到达地表的时候,正是夜晚。”
我的手被札克紧紧抓着,不能不听,也不能逃。我只能惊惶失措的看着他,但他没有理会我,继续说着:“你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景象吗?女孩。那就像你在这里看到的一样,安静,祥和,美丽——至少在我们发起攻击前如此。而让我的目光无法离开的,是在高高的夜空上缀着无数的宝石,它们就是星星。”
札克的眼神充满了期待和向往,他的目光好像穿越了厚厚的土石,望着那遥远的星空。“那景色绝对不像祭司们说的,是个恐怖的景象,正好相反,我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动人心弦的画面,我愿意牺牲一切只求再次看看这片星空。可是后来一直没有机会,突击队里没有我的位置,因为玛烈斯主母回绝了所有的要求,她真的是非常了解我,即使是微小的情绪变化也逃不出她的眼里。”他苦笑着。
“但是我还有这里,米那亚之洞。女孩,看吧!你眼前的景象绝对不逊色于我记忆中的夜晚,那些可爱的生灵就如同缀满天幕的星辰。”
我的情绪慢慢平静了下来,“可是我从来没有见过这种昆虫呢!”
札克叹了口气:“很久以前这些昆虫在地表和幽暗地域都是很常见的,但随着矿石被利欲熏心的商人们大肆开采,它们的数量不断减少。那些商人们甚至饲养它们当作探测仪,它们往哪里飞,哪里就有米那亚石。”他眉头紧锁,双手紧紧握成拳状。
“最后两者都所剩无几,我所知道也就剩下这最后一大片,还是因为靠近魔索布莱城才得以保存下来,因为这是黑暗精灵的地盘,所以没有什么人敢接近,更别提探索,毕竟比起金钱,还是生命比较重要。”他扭曲的笑着,继续说着,“讽刺的是,黑暗精灵是这些矿石最主要的买主,在武器上淬毒米那亚石是必不可少的。”我从来没有见到他脸上挂着这种让人心悸的笑容,虽然我常常可以在玛烈斯主母或布里莎脸上看见,但是札克……他不应该露出这种神情的,我一直这么相信。
“那些苔藓呢?”我把话题引开。
“那些只是普通的略带荧光的苔藓罢了,在幽暗地域并不少见,虽然不常有这么大片的。”札克挥了挥手,“不过这三样东西居然凑在一块,可真是奇观啊!”
“神迹……”我喃喃的说。
“神迹?”札克嘴角泛起轻蔑的微笑,“什么神?罗丝那只大蜘蛛吗?”
我被他那不屑的态度击中了,虽然还没有进入蜘蛛教院,但蜘蛛神后至高无上的思想已经在我脑海中根深蒂固,我失控的尖叫起来:“你怎么能这么称呼罗丝女神?!你怎么敢?!!!”
札克脸上的表情突然一下消失了,看不出是喜悦、悲伤、或者是愤怒。“我为什么不能这么称呼她?”他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因为我们的生命、力量、权位都是她赐予的!”我背诵着母亲和姐姐对我重复过无数次的话语。
“她赐予的?”札克发出阵阵冷笑,“她做了什么?力量需要自己努力得到,狗屁权位是靠不择手段来夺取,而你最宝贵的生命则是来自你的母亲和……父亲。”他吐出最后一个词时显得相当吃力。
我一时无法反驳,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数次发现自己一直坚信着的东西很可能是错的,我接受不了对自己的这样直接的否定,只能歇斯底里的喊着:“住口!!你区区一个男性懂些什么?!”
“又是性别的差异?你不是已经开始怀疑女性统治地位的必要性了吗?女孩。”他抓住我锤打着他的双手,犀利的目光再次逼视我的双眸,直至我的灵魂,“你在隧道里面不是说了吗?”
“那是……”
“女孩,你一直都被蒙蔽了!”就像下定决心一样,札克咬牙切齿的说出了这句话。我一愣,被蒙蔽?什么意思?
“你知道蜘蛛神后为了维持自己的统治编织了多少谎言!她让我们相信地表精灵都是邪恶的,地表就是地狱,鼓励我们自相残杀不择手段只是为了得到所谓的权位,这些说辞让无数黑暗精灵陷入无法摆脱的狂热之中,难道里面也包括你吗?女儿。”他痛苦的看着我,眼中燃烧着针对罗丝的怒火。
女儿?我傻了,面前这个人在说什么啊?
他突然一把把我搂在怀里,就像上次在练功房中一样,但这次他没有很快的放开,而是一直紧紧抱着我,喃喃的说:“为什么……为什么你不是我的女儿呢……”这让我松了口气,他刚刚大概只是口误吧!但是……我按着他的假设想下去,如果札克是我的父亲……我的嘴角不由得泛起一丝自己都没有察觉的微笑。
“令人感动的会面应该结束了。”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划破了宁静。札克放开我猛然回身,只见玛烈斯主母一个人站在隧道口,眼中喷射着暴怒的光芒。六头蛇首鞭张牙舞爪的袭来,却被札克用长剑一一轻巧的格开。我惊讶于武技长技术的高超,却不知玛烈斯主母并没有出全力,她的第一波攻击只是想示威而已。
“看来我向布里莎借这个蛇首鞭是正确的决定。”玛烈斯爱怜的看着手中气势汹汹的蛇头,射向武技长的目光中却充满了憎恨和愤怒,“札克纳梵,你越界了!”六只蛇头再次如闪电般袭来,玛烈斯主母也是一个训练有素的战士,这次札克没有完全挡住攻击,有两个蛇头深深咬入了他的身体,毒液注射进他的身躯。
“不!”我惊呼,向母亲扑去,“不是他的错!是我自己要来的……”
“不是他的错!?”玛烈斯主母喷火的目光转向我,“先不说其它,他刚刚对罗丝女神的亵渎就足以让他死上一万遍!!”她用与她瘦小胳膊不相符的臂力把我撞开,再次挥舞起蛇首鞭,被毒液麻痹了的札克已经失去了抵抗能力,任由蛇头一次又一次的抽打在他的身上,撕咬着他的血肉,但他始终坚持着没有呻吟。
玛烈斯主母大概觉得札克已经失去了反抗的能力,便满意的收回蛇首鞭:“你居然无视我的命令,把她带到离魔索布莱城这么远的地方来,札克纳梵。”她高傲的说,“还敢蛊惑我的女儿。这不像你呀!你一向都不会让我操心的。”她挥出一鞭。
“还有你的智商,怎么会在禁闭被解除的当天就把维尔娜带出来呢?顶风作案?这也不像你。杜垩登家的武技长。”她又补上一鞭。
我只能在一旁瑟瑟发抖。眼泪成串从眼中落下,我却连擦都不敢擦,更别提帮札克说话了。
“你应该变成蛛化精灵的,我原谅你的次数实在是太多了。”玛烈斯主母遗憾的说,可下一秒钟,她的脸上却突然绽开了笑容,“不过我再次原谅你!因为你把我领到了这个地方!”她对着洞穴张开双臂,“米那亚石!一个洞穴的米那亚石!!这会让我的家族——我们的家族”她瞄了札克一眼,补充道,“——的力量极大的强大起来,虽然我们现在还只是魔索布莱城的第十家族,但实力绝对可以达到前五!!”她的眼中闪烁着兴奋与狂热。
这段话对札克无疑是致命的打击。我清楚的看见他的身躯在颤抖着,但眼中并没有泪水、甚至也没有愤怒和遗憾,他根本就没有看玛烈斯主母——而是看着我。他的目光锁定在我的身上,逼着我不得不直视他的眼睛。
微笑。他用唇型告诉我,永远别忘了微笑,即使在最痛苦的时候。他挣扎着挤出一个笑容。我紧张的看了看玛烈斯主母,害怕札克的笑容会招来更猛烈的鞭打,幸好她正沉浸于升迁的美梦中,并没有注意札克。
“多美啊!”她露出陶醉的表情,但我相信她的陶醉只是因为权位而不是眼前的景象,“连我都有点舍不得了,札克,你居然一直留着这个秘密。”
札克哼了一声,不是因为疼痛,而是不屑。他把脸转到玛烈斯主母看不到的方向,我想他一定在冷笑。但是玛烈斯主母一定和我一样清楚札克的想法,甚至更清楚,她冷冷的看了他一眼,并没有再次用蛇首鞭鞭打他,而是继续说着:“明天就开始开采……不,今天晚上。可惜这些虫子,它们终于还是逃不出绝种的命运。”她从在空中飞舞着的米那亚中随手抓了一只,用暧昧的眼神望着它,“很漂亮……”她的手突然握紧,我禁不住尖叫一声,“但是让我想起那些可恶的妖精!”当手掌再次展开时,那亮光消失了。
我再也受不了了,把头埋进手中呜呜哭着,今天本来应该是最美好的一天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死一样的沉寂,洞穴中唯一回荡的只有我的哭声,许久,玛烈斯主母开口:“回去吧!维尔娜,你的惩罚之后再定。”
我身体一震,低着头向札克的位置挪去,刚要拍他的肩膀让他一起走,却被母亲喝住:“不许碰他!”她吼着,“没有我的允许再也不许和他见面!”
我看看倒在地上的札克,他脸上依然是那熟悉的微笑,用目光示意我先走。我的眼泪不由得又流下来,为什么他可以在这样的打击下仍然保持着笑容呢?一切看起来是那么悲伤。
但是我没有时间,只能快点跟上母亲的脚步。“‘为什么不是我的女儿?’”玛烈斯主母一边走一边冷笑,我知道她是对着身后渐渐远去的那个人说,“札克纳梵,你永远不会有孩子的!”
※※※※※
一阵敲门声把我从回忆中惊醒,我发现自己不知不觉已经泪流满面。我知道那些并不是什么美好的回忆,但也没有想到它在现在还能把我伤得这么深。我胡乱抹去面颊上的泪水,走过去开门。
站在门外的是布里莎。
“玛烈斯主母要见你。”她说,“在谒见室,马上。”
我向谒见室走去,布里莎跟在后面:“你刚刚哭了。”她语气中不乏轻蔑,“知道札克纳梵是你的父亲让你这么高兴吗?”
我没有理会她。她已经是罗丝的祭司,离高阶祭司也只有一步之遥。因为这种事情激怒她是不明智的,十六年的岁月,至少我学会了这一点。
接下来的一段路两人都没有作声,我推开谒见室的门,玛烈斯主母如往常一样高高坐在她的宝座上。其他几个家族成员——玛雅、锐森、诺梵、还有札克都站在一旁。这种正式有些出乎我的意料,但我向以往一样把疑问留在心里。不问不该问的问题,这是玛烈斯主母的基本要求。
我向玛烈斯主母问了好,站在我平时站的位置。玛烈斯主母却用手示意我站在中间。我不知所措的习惯性的把目光移向札克——事件发生后的六年他一直以老师的身份教导我使用蛇首鞭和钉头锤,和我在表面上保持着不冷不热的关系,我们没有再次单独行动,平时交谈的言语也是平平淡淡,可是有一点,我们时常交会彼此的眼神,偶尔露出会心的微笑,不管是在格斗课程中,或者是在走廊上擦肩而过,在瞬间的交流中,我知道我们已经是很好的朋友——只有我们自己知道的朋友。但是今天,这习惯性的对视却引起了玛烈斯主母的暴怒。
“你还是这么依赖他吗?!”玛烈斯主母冲下来扯着我的衣领吼道,勒得我透不过气来,“你以为我上次为什么一直没有惩罚你?为什么仍然让他教导你的武艺?!”
她跌回她的座位,面孔却因恼怒而泛着红光:“维尔娜,明天开始你就不再是公主见习生,你要进入蜘蛛教院了。有多少人愿意放弃一切只求进入那里学习啊!”
我低下头。脑海中浮现当时札克说过的话语,“学习杀戮和憎恨的地方”。我注意到布里莎眯起了眼,急忙打消了这个念头,她的读心能力是非常可怕的。
“而你,今天知道了‘那件事’对吧?”玛烈斯主母的唇边露出邪恶的微笑,她的目光流向玛雅,后者狡黠的笑着望着我。我感到一股渗骨的凉意。
“你不打算认自己的父亲么?维尔娜?”玛烈斯主母仍然紧逼着我,不肯放松。我不自然的把目光移开。
“看着我的眼睛!!!”玛烈斯主母吼道。
我觉得自己就像被剥光了衣服放在众人当中,没有一点尊严。站在一边的布里莎和玛雅都以一副看好戏的表情看着我,诺梵想笑而不敢笑,锐森一副浑身不自在的表情,而札克,札克仍然戴着他的面具,刚刚来找我时戴的那张面具。
“不管怎么说,现在你已经知道札克纳梵是你的生身父亲了。”玛烈斯主母欣赏着我的尴尬,硬是要把这个名字说出口,“而且,你还债的时候也该到了。”
还债?我惊讶的抬起头,虽然知道那次惩罚总有一天会降临,可是真正到来的时候,虽然已经相隔六年,那时的恐惧还是让我不由自主的发抖。
“不要紧张,女儿。”我的恐惧毫无疑问的给玛烈斯主母很大的享受,“我的要求只有一个。札克纳梵,开始说吧!”
札克点了点头,开口说道:“女孩……”
“不许叫我女孩!!”我不顾一切的喊,不管自己会遭受到什么惩罚,但是玛烈斯主母并没有惩罚我,而是用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说:“嗯,札克,你的确不应该叫她女孩了——叫她女儿吧!”
札克的嘴唇骟动了一下,似乎想要抗议,就被玛烈斯主母骂了回去:“按我说的去做!”
我紧紧的咬着嘴唇,等待着札克的话,我不知道他将要说什么,但我相信,“女儿”比起谈话的内容所带来的痛苦,一定好过得多了。
札克终于再次开口:“女儿,你记得那天我和你说,除了你我还曾和另一个人一起去过那个地方吗?”
我知道他指的是什么,哼了一下表示知道。
“那人是当我还是孩子,生活在贫民窟时最好的朋友,事实上我们是一起找到那个地方的,在一次冒险的时候。当时我们惊呆了,你应该很了解这种心情。”
我想起了当时的那种激动和兴奋,不由感到一阵悲伤,之后的生活我不再有过那样的心情,或许那一次,就是唯一。
“我们都很清楚那个洞窟的价值,也因此约定好,绝对不对第三人提起这件事。”我张了张嘴,想问那我是怎么回事,但终究还是咽回去了,继续安静的听他讲。
“也因为这个共同的秘密,我们的关系越来越牢不可破。我们一同在格斗武塔中修练,武艺不相上下。毕业前夕,我们开始选定要投靠的家族,很巧的,两个人的目标都是杜垩登家族的武技长。”札克突然停止了叙述,露出难过的神情。玛烈斯主母大笑着催促道:“继续啊!最精彩的准备上演了!”
我大概知道了后面的内容,但这次我希望自己猜错了,便颤抖着问:“后来呢?”
“我杀了他。” 札克沉沉的说。
我的世界在一瞬间分崩离析了。我当然知道札克曾经杀过黑暗精灵,但一直相信那些人是敌对家族的士兵,可是,即使是他最好的朋友,他也能毫不犹豫的下刀吗?仅仅是为了一个武技长的地位?
“你……杀了他?”我觉得自己不能呼吸。
“他是我杀死的第一个黑暗精灵。”札克睁开眼,笑着说。或许他的笑容是悲伤的,或许他在嘲笑自己,但是愤怒的我失去了判断力。在他的笑容刺激下,我已经完全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质问道:“在同样的情况下,你也会杀死我吗?因为我挡了你的路?!”
札克沉默了一会,点点头。
我尖叫一声,就像六年前一样把脸埋进手中,颤抖着,玛烈斯主母的尖笑又一次响起:“看看吧!维尔娜!这就是你敬爱的老师,你曾经的朋友,我说,你甚至还有点爱上他了吧?你这情窦初开的少女。”旁边的布里莎和玛雅吃吃笑起来。
“不!!!”我吼着,不知道是对玛烈斯主母,还是对札克。
玛烈斯满意的欣赏我的狂躁,然后邪恶的对我笑着:“是的,这就是你的父亲,但是不用担心,维尔娜。你是我的女儿!”
我终于明白她的那句“你永远不会有孩子”是什么意思,虽然札克是我的父亲,但我却是玛烈斯主母个人的物品。我感到绝望。我讨厌玛烈斯主母的冰冷,是的,讨厌。我根本没有母亲,现在又失去了父亲,本来我还可以对那个未知的父亲怀着憧憬的。
“好了,惩罚结束了。”玛烈斯主母大概觉得游戏已经玩够了,下令道,“回去收拾一下东西吧!明天你就要进入蜘蛛教院了。”她的表情突然变得非常严肃而且凶恶,“记住,为了杜垩登家族的荣光!!”
我点点头,转身逃离这个让我绝望的地方,一秒钟也不想等。身后传来母亲和姐妹放肆的笑声。我心底是希望札克可以追上来解释事情不是我所想象,可是他没有,正如我心里清楚明白的。
※※※※※
这天晚上我一夜无眠。房间的角落零乱的扔着明天要拿走的衣物,我躺在床上,像被关禁闭的那天晚上一样,望着纳邦德尔时柱发呆。这个建筑是我最喜欢凝望,也是最让我伤感的,光芒循环往复,我的生命究竟有了什么不同呢?母亲从我生下来就是这么冷漠,姐姐对我的态度也和我有记忆时一样,后面的妹妹,玛雅。曾经天真烂漫,却也很快的失去了那种光辉。我想起札克曾经提到的纯真,每个黑暗精灵都有这样的时候吗?我想象着玛烈斯主母和布里莎纯真的样子,不禁笑出来。这是我今天与玛雅争吵以来第一次露出笑容。
笑容消逝的时候,我的心情突然起了变化。我凝神想着今天札克的话语,觉得有些不对。叙述中好像少了哪个环节,贫民窟,洞穴,格斗武塔,杜垩登家……他为什么要特地提起洞穴呢?我皱起眉,难道只是要说明他们的友谊多么坚不可摧?
不是这样的!一定有什么被隐瞒了!我跳下床冲出房间,跑到练功房,出乎我意料的,札克也没有睡觉。他正坐在武器架旁边,手中捧着他惯用的长剑,看得出神。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看见来人是我,他有些惊讶。
“你在这个时候来这里干什么?”他很快恢复了镇定,若无其事的问。
“你现在可以说了。”
“说什么?”
“不要装傻,我知道你今天在谒见室隐瞒了一些东西。说出来吧!我要知道真相。”
札克长久的注视着我,就像以前一样。那又是我所熟悉的目光了,坐在我面前的终于又是那个亦师亦友的人,他缓缓开口:“是的,我的确隐瞒了一些东西。”
我紧张的看着他。
“我没有说出我杀死他的理由……当时我们都在竞争着武技长的位置,我以为他会光明正大的凭能力竞争。但有一天,我却发现他神色匆匆的向玛烈斯主母的房间走去,手中拿着一块米那亚石,那一刻我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他要用米那亚之洞作为筹码得到那个位置。”即使是几个世纪前的故事,札克的眼中仍因愤怒而燃烧着火焰,他咬牙切齿的说完了最后一句,“所以我拔剑杀死了他。”他看看手中的长剑,补充道,“用这把剑。”
我哑然。这是个出乎我意料的答案,札克纳梵,他不但不是个冷血的杀手,而且还比我所认识的任何人都更饱含感情,有爱,有憎,有笑,有泪。我突然感到一阵恐惧,如果我没有来这里问他,如果我一直带着对他的偏见去到蜘蛛教院,那会是一种什么情况。
“告诉我,”我说,“为什么玛烈斯主母要隐瞒你的身份?”
“这是我和她的约定。”
“约定?”我诧异,以札克的身份,是根本不可能和玛烈斯主母达成什么约定的,即使提出来,也只会招来一阵鞭笞,因为这个要求太不知天高地厚。
“我知道你无法想象,但是当时发生了一件事情。”札克的眼神更显黯淡,“班瑞主母想要我去班瑞家族当武技长,罗丝甚至已经命令玛烈斯主母把我交出来,唯一可以阻止的只有一个办法:我自己不愿意去。”
“去班瑞家族当武技长是城中所有战士的梦想,这个职位甚至享有随意出入地表的权利,这意味着我可以再次看到在我梦里曾出现过无数次的星空,我愿意放弃一切只求再看一眼的星空,而且是想看就可以去看!”他的声音激动起来,然后慢慢转为平静,“你可以想象我多么渴望得到这个位置。”
“…………………………”我再一次猜到了故事的结尾,这又是一个多么让我痛苦的结尾啊!我静静的听着。
“但是这时,你出生了。我很重视你,而且玛烈斯主母也很清楚这一点,毕竟你是我第一个孩子啊!你是我的骨肉。”
“所以她开出了价码,允许我在你成长的时候接近你,甚至在一定范围内影响你的性格,虽然为了防止我对你的影响太大,她要求隐瞒我是你父亲的事实,就算是这样,这在黑暗精灵的社会中是无法想象的。我想你很清楚,我的内心其实是不融于这个世界的,玛烈斯也一样清楚,即使是如此,她还是允许我接近你,只要我拒绝班瑞主母的邀请。这个抉择太痛苦了。然而,最后我还是……”他渐渐低下了头。
我再次无法控制自己激动的情绪,轻声唤着:“父亲……”
札克猛的抬起头,眼中溢满泪水,他紧紧抱住我,喃喃的喊着女儿。这是一个父亲给女儿的拥抱,我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亲情的温暖,有一个家人是多么幸福的事情。
但是这个拥抱仍然没有维持很长的时间,几分钟后,他放开我,痛苦的说:“不……你不是我的女儿,你是玛烈斯的。要记住这一点,你就要进入蜘蛛教院了。”
“这有关系吗?”我急切的问,“你是我的父亲这点是不会改变的啊!”
札克苦笑着:“进了蜘蛛教院,你就会知道你母亲的影响力,她是不可忤逆的,每个主母都是不可忤逆的。她可不会高兴看到一个未来的祭司这么在乎一个男性黑暗精灵。不管你和我是什么关系。”
我顿时沮丧起来,当我以为我有了一个朋友的时候,玛烈斯主母在第一时间把他夺走了;当我有了父亲,她又再次把他夺走,生活的绝望根本没有任何改变。
札克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他总是这么的了解我:“我们只要彼此知道我们的关系就好。”他轻轻的说,“就和以前一样。”
我用力摇头:“这不够!”
他为难的笑了:“那么,女孩,想起我的时候就微笑吧!”
我抬起头,泪眼朦胧的看着他,他继续说道:“只要你没有忘记微笑,生活就仍有希望。愿你微笑,女孩。” 他捧着我的脸,在脸颊留下一吻作为告别,然后轻轻把我推向门口的方向,让我回去睡觉。
“你要等着我从蜘蛛教院毕业。”我走了几步,回头喊道。
札克又笑了,但是笑得非常难过:“是啊,我会等你回来……”
我转身离开,没有再回头,也没有听见札克最后的低语:“我真希望你可以生还,女孩……”
The End
始于:2003年1月10日 17:26:00
终于:2003年1月21日 12:19:38
修改:2003年2月16日 20:52:38
Zak给小崔的信。
嗨,小子!你看到这封信了吗?崔斯特·杜垩登,我的儿子,我的挚友,我的学生。你也是我在魔索布莱城扭曲、胆怯的生活中唯一值得骄傲的功绩。
我多想再看到你的笑容,听到你的笑声,以及感受练习赛中你的弯刀与我的利剑撞击所产生的冲击。即使在天堂,我依然关注着你,关注着你在物质平面的每一个动作,我用我的心灵为你感到骄傲。
或许是你的笑容,崔斯特,提醒了我你需要我的帮助,以你的激情连同我的言语和行动抗拒了玛烈斯主母的缚灵秘法。
或许是同样的笑容在十年的学院生活中保护了你,使你未受它们污秽的言语与行为污染,幸存下来。
维尔娜,你的姐姐,最终被罗丝夺走了,并被用来对抗你。她也能像你一样逃出罗丝的魔掌吗?你的笑容还能再重现在她美丽的脸上吗?
你知道吗,她也不是生来就邪恶的。她刚出生的时候也像你一样脸上会流露出笑容,我在你身上见到的纯洁也曾出现在她的身上。但是我想我与玛烈斯对她的争夺的结果是无法改变的,但是这不能减轻我心中的愧疚,那种见到你现在的样子时对她的愧疚。
如果当时我赢了,维尔娜也会变得像你一样吗?
在我的心中,我期待这样的结果,我希望她能从蜘蛛学院中生还。这也是使我在你成为一个舞蹈者而不是黑暗精灵战士时感到欣喜,在你声称要把名字铭刻在格斗学院的墙上时感到愤怒的情感源泉。
你的姐姐最终还是没有生还。我怎么能不担心你也会变得和她一样?
但是你的灵魂是不屈的。你的信念……也是我的信念,支撑起了你,使你到达了可以逃过谎言与欺骗编制的蛛网的地方,在那里你可以看到充斥在你周围的邪恶,并从他们中间逃脱出来。
崔斯特·杜垩登,你是我一生的骄傲。
——札克纳梵·杜垩登

14 thoughts on “我果然还是炼钢的fans啊~

  1. 看完了……札克~~~~~好可怜…..T_T好伟大的父亲啊!!!!!!

    有个疑问:札克不是从以前就是杜垩登家的人么?在马烈丝的老妈当主母时就是了呀~~~还准备让他接受试炼的么~~
    还有布里莎,维尔娜小时侯她就是祭司了?

lilimarleen进行回复 取消回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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